宋亚轩ד我”||青雨藏雀
2023-07-31 11:42:19 哔哩哔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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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落雨了。”

我仰面感受到那绵绵雨丝,然后缓缓把伞撑开。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雨丝缠绵,天地相织,远处青山模糊在烟雨中。

江南常青,连雨都染上了青色。

我招呼那小书生:“手脚快些,府里要催了。”

那书生很专注,额头上都沁出些汗,此事被我这么一催,手抖了一抖。

这小书生姓宋,我豆蔻之时,父亲找来全城画郎来为我作画,大多都是些年长的,我瞧着惧怕,唯这小书生同我年岁相仿,长得白白净净一见着就觉得亲切,画技也是相当的好。

长时被关在卢府,这次还是好不容易才求得的外出,我便也找到他的画仿,不是为了作画,而是让他为我抄个府里不让有的话本子,到时候套上个别的书封,何人又能瞧出来?

想到这便让人心里乐呵。

我便这么自顾自想着,丝毫不注意宋书生欲言又止的表情,更不会看到他眼底的倾慕。

瞧着他起身来,想必是抄好了,接过之后看见卷末画着一只青鸟,也因为下了雨,画中还带着点点墨花。

这话本讲的便是主角因为一只青鸟展开的情缘,他便有心的画了一只上去。

他略带紧张的看着我,见我表情露出快意,便松了一口气,转而看向外面的雨景。

“画郎,你说这绵雨究竟是何处而来?”我同他一起瞧着远处。

本打着说笑的意思,这画郎倒是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,捏了捏手中握着的笔道:“我母亲说过,雨寄人思念之情,那便是世人之泪落于人间罢。”

归府路上,我倒是无心买糕点,也无意说笑,当初那书生父亲垂死之际,他在大夫面前跪下求情的是无人不知,如今他又提起,怕是心里也不好受。

对于这个书生,我的感觉也是说不清道不明,也算是一个玩伴,但我除了知道他姓宋之外,也不了解其他了。

于我,不过是一个长相白净的穷书生,一个画技不错的小画郎罢了。

宋亚轩望着手中的这张薄纸,轻叹一口气。

方才他的速度为何这般慢,是因为他悄悄撑少女不注意摹下了她的眉眼,后来他花了半天的时间,把这幅画仔细的画完,画的浑身疲倦。

画中少女,身穿碧荷衣裙,带着宝钿玉翠,雪肤青丝楚楚动人,一看便知是位富家的小姐,却总觉还差了点什么。

他考量许久,最终在那白素的腕上描上一只青镯。

雨一直下到晚上,让宋亚轩更是心烦。

他就是没收住心,偏偏爱慕上了那卢家小姐。而她早已许予一位望族子弟,就算并非如此,又哪里还轮得上他?

但偏偏就是这少时的惊鸿一瞥,蔻尔一笑,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烙印。

离她出嫁只剩半月,他还想再见他一面。

在西街的一个茶馆里,两人面对面站着。

宋亚轩紧紧攥着手里的玉镯,那是他用攒了许久许久的钱,去找匠子打的。

但如今见眼前人,身穿的那一样都能抵他拿数个玉镯。

他终于是不甘心,把手中之物塞进他的手里,起身朝大门走去。

等走到了门口,才发现身后的人也默默跟来了。

他转过身,沉重地行了一礼。

“卢小姐,后会有期。”

说是有期,但当下完全就是永别的气氛。

宋亚轩抬头朝外走,雨轻落在他的双颊。

一直沉默的卢小姐却在这时开了口:“画郎,为何哭泣?”

“此非泪,是雨。”他只是微微侧过头,便再无犹豫的扬长而去,用衣袖拭去面上的两道水光。

那一夜,卢小姐听着雨声,怅然未眠。

变故总是发生在人的意料之外。

卢家是江南富商巨贾,许是与谁闹了不快,对方夜深人静一把大火点着了宅子。

等在反应过来的时候,几乎没有逃跑的机会了。那夜下着大雨,却怎么也浇不灭残忍的火舌。

但在最后一刻,卢小姐被人猛的从墙内托了出去,等天明一瞧,废墟之外坐着颤颤巍巍绝望哭泣,受着重伤的少女,院内唯一的活口居然是一个在急忙救火中失足掉入池塘的丫鬟。

诺大的府邸,只剩下了一主一仆,众人皆是唏嘘,却无人彻查背后的真相,连衙门也只是做做样子。

本来定好的婚事,也被男方急急撤回,失去家人的同时颜面尽失。

卢小姐最后在姑父家求得一落身之处

姑父家中生活本就称不上富裕,卢小姐相当于凭空多出来的一张嘴。他本就瞧着那一家曾经风光无限而心生嫉恨,卢小姐常被故意刁难,受尽冷眼,过的连一个丫头都不如。

姑母甚至常常恶狠狠的说,要把她卖到下等窑子去。

宋亚轩当然也听说了这些,但除了焦灼无能为力,只会在远处透过雕花的窗格看着在后院瞧着雨景,满目怅然的少女,内心阵阵绞痛。

她早已褪去身上的骄纵华贵,明媚张扬,取而代之的是整日黯然销魂,目睹过当时的血腥场景,泪早已流尽,但就是这样的无声呆滞,反倒更让人心痛。

卢小姐不愿呆在宅中自讨苦吃,白天带着丫鬟偷偷跑了出去,把仅有的首饰当了,买了一把琴。

无人知道她是如何打算的,竟在繁华的街头抚起琴来。

金贵的闺中小姐,居然开始卖艺为生。

城中有一场管叫兰苞楼,是最为盛名的风尘之地,随便挑一个那里的姑娘,放在其他地方,可以轻而易举的成为招牌。

说来她们也太为大胆,在傍晚丫鬟帮着卢小姐收拾着今日听众们留下的钱币时,一位妇人走上前来,上来便称自己来自兰苞楼,想请卢姑娘去那里奏乐,其他的都好说,说这是个互利的合作。

丫鬟一同便急了:“你当我们小姐是花娘呢?”

“哪里哪里,就是让她来弹个曲,换个场地的问题,和现今又有什么区别。再说如今卢府早就化为灰烬,你的名头早就没了,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不成?”

“你!”丫鬟气急败坏的跺着脚。

一直沉默的卢小姐却在这时候来了口:“可。”

简单一个字,却使旁边看热闹的百姓炸开了锅。

待到明日,城里处处皆知这个消息,姑母听了勃然大怒,指着鼻子骂卢小姐,把她赶出了府门。

这下子,卢小姐就彻底住在了兰苞楼中,她来奏乐的第一日,就有许多人来瞧,大多都是些银钱颇多的公子哥儿,曾经那瞧都不愿瞧他们一眼的清高小姐,如今却要为他们弹唱,大快人心!

乐厅里声音杂乱,多是指指点点,也有表示同情惋惜的,无人在意那忧伤的琴音。

有人说,从此世间再无卢小姐,只剩下 青雀姑娘。

宋亚轩倒是很顺利,很快成为了颇得贵官欣赏的画师,据说他笔下的雨,无论滂沱或者绵密,见者即生悲,故而“宋雨”逐渐成为了他的名字。

宋亚轩常到兰苞楼给新来的姑娘画像,在他见到卢小姐的时候,在原地愣了许久。

这几日,城里的谣言他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些,铁定是不信的。如今见到了人,心头更是剧痛。

他怎么也想不到,再次为心上人作画,是这样的情景。

少女仍然穿戴华丽,但与从前的灵动娇气完全不同,清澈的双眸也变得黯淡许多。

家道中落,竟然能把一个人完全变个样。

他愣愣地看着她许久。

“宋画郎。”她朝他行了一礼。

往日里扔些银子就能指使他的小姐,今时却要向他低头行礼,双方皆是有些无措。

宋亚轩生的好看,平日他给姑娘作画时,她们都直勾勾地盯着他,姿态娇媚,而眼前人的目光却不知落在何处。

无人知道,卢小姐,不,如今是青雀,心中也是阵阵翻滚。

她美好的回忆随着一场大火烟消云散,什么也没留下,那些富贵日子就如不存在一般,她也不愿去回忆。

宋画郎,只是站在自己面前,那些过往就全部涌上心头,每一幕都表示,这些是存在过的,她的美梦是发生过的。

他突然问她:“你为何要如此?”

她也只是笑笑:“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,留在这里,也不是什么坏事。”

宋亚轩回到画坊后在桌前坐了一夜,他想到一个救心上人的办法,但他并没有这个勇气,也犟不过自己的私心。

他合上眼,鼻子有些发酸。然后拿出纸笔,开始作画。

他摹的是多年前做过的一幅画,这次他画的卖力,衣襟都有些湿,这个作品,是不容许有一丝失误的

他小有名气之后,常有到府上作画的生意,也结交了文官,比如有个姓苏的,极为欣赏他的画作。

苏大人在朝中称得上顺风顺水,才学不用说,但有个大毛病,就是好色,时不时就会往府里纳妾。

妾室虽多,但一只都很尊重正妻,苏夫人也晓得他就喜欢一时兴起,威胁不到她的地位,后宅也算平和。

所以,嫁进去只要不生事端,生活总是富足的。

苏大人生辰当日看到宋亚轩送来的画,激动的拍掌说着好画。

宋亚轩拱手笑笑,声音有些颤抖:“这画上女子,宋某也是偶然遇见,觉得好看,才有的此画。

“这么说,这画中女子确有其人?”

宋亚轩笑了笑,眼底却是悲哀的。

一直到进了苏府的大门,我都还没清醒过来。

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得到他的青睐,莫名其妙的就被娶为妾。

虽然无奈,但总算是衣食无忧了。

在博得苏大人一时宠爱时,我询问,苏大人是从何认识我的。

他便讲起了宋画郎。

我心里一紧,宋画郎?是我知晓的那个吗?他的确助了我,可这又是为何?

往事如烟,我是不愿去回忆的,但他始终是抹不去的灰烬。曾经不知道自己于他有和情分,仅于当下,惟有感激。

苏大人又拍了拍我的肩:“你怕是不知道吧,是个不错的年轻人,年纪轻轻却老练的很,听说他搬到汴京去了,前途无量啊。”

“能让妾身遇见老爷,妾身心里也是感谢他的。”

多年以后,苏官和苏夫人先后病倒,苏大公子继承府邸,而苏老爷的贵妾成了正妻,坐上老夫人的位置。

据说这苏老夫人,年轻时命运辗转,做过富商小姐,当过弹唱歌女,当初也是个大美人。

如今苏府依旧富贵风光,苏老夫人生辰之时,收礼无数,有人献上一副画,称是大名鼎鼎的宋雨画师珍藏的老画作。

众人听了惊呼,宋雨风靡过后就隐居深山,他的画作大都千金难求。

苏老夫人看着座下的人展开画作,她面上一惊,竟拄着拐杖走下主座,凑近了仔细端详。

画上是个女子,身着荷叶裙,撑着油纸伞,在船上肆意开怀。笔触间还有些墨花,不知是不是刻意而为。

众人也讨论开了,而端着画的人却瞧见,那苏老夫人眼底有些朦胧,嘴里还喃喃着:“宋画郎……”

外头此时正在下雨,雨中带着些鸟叫声。

———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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